他說,好好做作業,好好學習跟周圍的人接觸,重新唱歌,等你做完這些作業,我就回來。
  
等我回來,我們相愛。
 
她笑了,眼底是滿滿的幸福、依賴和期待。我會聽話,好好做作業,等你回來。
 
等你回來,我們相愛。
 
 
然而,他沒有想到,自己最終還是對她撒了謊,還是沒能兌現給她的承諾。她沒有想到,等不到他的歸來,等不到他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的承諾,等來的,只是一塊冷冰冰的軍牌。
 
 
疼痛和思念排山倒海,回憶席捲而來。
 
 
第一次見面,她在狂熱的人群中放聲歌唱,不羈,熱烈,像一朵怒放的玫瑰,妖冶得讓人連心跳都隨之加快。他站在人群中,看著舞臺上那個又唱又跳的女孩,卻不知,那正是他所著急尋找的公主。僅僅是一套衣服,她就從不修邊幅的歌手變成高雅驕傲的公主,對他的呆板木訥言辭鋒利,而他,皺著眉頭,不得不遵循的君臣之禮,讓他對著她的百般刁難無能為力。
 
 
他的責任,是守著皇室,保證她的安全。她跟著朋友聚會,喝酒,笑鬧,卻終於因為守在旁邊的他,提前離席。氣呼呼的她,提出了比賽跑步的要求,數到二,就耍賴地衝了出去。可是他是誰,皇室近衛隊中隊長啊,保衛皇室的人啊,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讓她跑了呢。於是,在約好的那個終點,她看到的是,氣定神閒等著她的他。 
 
 
在老舊的城牆上,她拉著他對著流星許願,卻對於他的願望不以為然。那一刻他忘了君臣禮儀,第一次這樣義正言辭地反駁她,呆板木訥的他,第一次這樣長篇大論。她也呆了,漸漸意識到自己的錯,於是爽快地道歉,還給他唱起了自己的新歌。純淨的歌聲,認真的眼神,他心中那個任性的公主,第一次讓他看到了如此執著純淨的一面。或許就是那個時候,一種特殊的味道傾入心房。流星劃過,她,也變成了一顆耀眼的流星,卻落到了他心裡。
 
 
她給他打電話,邀他一起去國王休假的地方吃飯,而他,只是淡淡地說,待會我去接你。嘴角卻有不經意流出的淺笑,其實是開心的吧,這個電話裡,聽出了她的信任和友好。約好的時間過去許久,卻還是等不到她的電話,職業的敏感讓他感覺到危險的氣息,不放心地開車尋去,卻看到暈倒在懸崖下的她,那一刻,天旋地轉。
 
 
醫院裡,她終於醒過來,可是眼前的事實卻像一把刀一樣刺進心裡,一夜之間,大哥死了,二哥被迫坐上了皇位,而自己,半身不遂地躺在病床上。世界一夜之間變了樣,原本驕傲高雅的公主,一下失去了所有的笑。他站在王的背後,滿懷心痛地看著絕望的她,該怎麼去幫你,該怎麼讓你找回你的驕傲和笑容。
 
 
絕望,痛苦,迷茫,她害怕見到他,害怕被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,以自殘向脅,吼著威脅他不准靠近。他何嘗不知道她的痛苦和疲憊呢,滿滿的心疼,卻不知道自己可以做點什麼來幫她。看著氣勢洶洶的王妃衝進病房,儘管擔心,卻沒有阻攔,他知道王妃的堅強,他也希望,裡面的她,可以跟王妃一樣,勇敢起來。
 
 
給她帶來了腿傷後康復的小鸚鵡,本想藉以安慰和鼓勵她,卻被她誤認為是諷刺。她歇斯底里地要他離開,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無助。兩人正對峙的時候,小鸚鵡的一句話,讓他手足無措,卻讓她突然笑出來。是啊,其實,他,是為了她好的,是吧。
 
 
被意外攔下來的救護車,他提出下車查看,她一臉恐慌地反對,害怕他沒在跟前,害怕他離開自己的視線。他給了她安慰的一笑,答應她會很快回來,還是下了車。留在車裡的她,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恐懼,不由自主地回頭,卻看到一張夢靨般地臉龐。他感受到背後的異樣,衝回車裡,卻看到害怕得發抖的她,她顫抖著說出他的名字,他終於克制不住,緊緊地抱著她,原來,看著她受傷,看著她這樣的恐慌,自己的心,也像撕裂一般的痛。
 
 
她要他把自己抱到床上去,他卻圍著輪椅轉了好幾圈不知道從何下手,忍無可忍的她拉下他的手,示意他抱起自己。好不容易抱起她,卻在眼神相接的那一刻再次手足無措,他慌忙地移開視線。她故意逗他,卻忘了他本來就是一個呆呆的人,被她一逗,嚇得把她一把扔上了床。她故意惡狠狠地要他守著自己,卻在最後一刻忍不住說了一句,因為我會害怕。心,就因為這樣一句囈語般的話猛地揪起,眼前的她,那麼那麼脆弱,那麼需要他的保護。
 
 
為了要保護決意前往北邊的國王,他無法陪她去做治療,氣極的她以為他嫌棄自己,歇斯底里地發了脾氣。而向來認真的他,由著她讓自己啃下這個虧,不言不語。她終於看到了哥哥的報導,還有哥哥背後那個熟悉的他,才知道,他的苦衷。第一時間電話過去,天下第一大悶蛋破口而出,沒想到,那邊回答她,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自己很無趣。她終於笑了,吩咐他要陪著哥哥嫂子安全回來。掛下電話,他終於也得以舒心一笑。
 
 
關心則亂,他站在國王和公主兩個人之間,想要說明國王取得那一場戰爭的勝利,也想幫公主找回遺失的記憶和勇氣。他板起臉指責公主,要求她接受治療,要求她堅強,要求他找回以前那個堂堂正正的自己。備受傷害的公主卻認為,他是在苛責自己,於是變得針鋒相對,甚至要求換掉本來是自己貼身保鏢的他。其實,他也是難受的,爭執之後,在國王面前出神,又問國王,我是不是很悶。是啊,對著那個伶牙俐齒的她,他始終,那麼被動。
 
 
她決定要代替去WOC得哥哥管理國家,幾乎與決定同時在腦海中出現的,是他的樣子,她要他,留在自己身邊,幫她。她一番含著眼淚的直言,終於得到了他的回應,他答應她,留下來。國王開玩笑說,這麼下去你就是駙馬了。他立刻義正言辭地反駁,公主不是我的類型。其實,被國王一語中的,無措了吧,所以脫口而出地否認,但心底,或許,截然相反的吧。
 
 
出席宴會之前,她緊張得無所適從,他安靜地蹲在她跟前,告訴她,公主在我心目中比流星還要閃亮耀眼。隱忍的淚水終於滑落,是害怕,是感動,是堅定。看著他堅定的眼神,她也找回了力量。
 
 
在晚宴上再度被恐嚇,她無助地摔在了臺上。心有靈犀般,他順著她的視線抓到了那個兇手,平靜下來的她,盡全力克服了心中的恐懼,幫他確認了那個讓她逃無可逃的夢靨。這一切,都是那麼困難,那麼恐懼。她說,自己還沒有站出去指認兇手的信心。他內心了然,淡淡地承諾,我們不會給您造成不必要的麻煩。其實,他也是心疼地吧,儘管,一邊是他竭力想要抓住的兇手,但另一邊,卻是想要保護的人。
 
 
看著父親跟敵人鞠躬道歉,看著傷害公主的人毫髮無損地站在自己身邊挑釁,看著自己想要守護的王室這樣被傷害被踐踏,絕望和無助的心情在心底瘋長,男兒有淚不輕彈,可是,現在他珍惜的一切都被硬生生地置於刀刃底下,那該是一種怎樣的疼痛。她靜靜地站在角落,看著那個一直被自己說無趣,一直無比強大的人痛哭流涕,第一次發現,絕望,也是一種會傳遞的東西。她下定決心要幫他,也幫自己,幫王室,她告訴他,自己會繼續接受治療,她告訴他,她喜歡他。他有些意外,有些無措,面對她直白而勇敢的告白,緊張得詞不達意。她含淚地說,請不要放棄我。他無言,心底的震撼卻洶湧澎湃,眼前的這個女孩,終於又變回了那個,堅強坦蕩的公主了。
 
 
她決定正面反擊敵人,他在得到消息之後帶著懸著的心一路狂奔,那麼擔心,那麼焦慮,那個女孩啊,她真的可以戰勝心中的恐懼,直面傷害麼。看著臺上淡然微笑,言辭犀利的她,看著她緩緩站起,心裡彌漫著心疼、激動、欣喜的味道。那一刻,她甚至不只是公主,她是女王,俯瞰眾生,而他,是她背後,屹立的騎士。
 
 
混亂的現實,她開始積極地想要找回失去的記憶。辛苦的治療間隙,她找來了他,他告訴她,要找回曾經的自己,要重新唱歌。讓她意外的是,那首她僅僅給他唱過一次的歌,卻在他口中,以另外一種方式得到了詮釋,原來他一直都那麼用心,那麼認真地記著。或許是因為肩上壓著太多的事情,或許是因為眼前的她太好,他混亂了,猶豫了,不知道怎麼去回應她的這份感情,於是他選擇冷言相向,心底那個柔軟的地方,卻毫不意外地痛了。
 
 
她決定做催眠治療,找回她丟失的那一部分記憶。他卻慌了,那段記憶拿出來之後,她該多麼辛苦多麼恐慌,真的不能不做麼?催眠之後,她終於找回了那段黑色的回憶,知道事實的她崩潰了,痛哭失聲。門外的他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哭喊,心臟也疼得快要爆開,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這樣的苦難。看著被她自己抓得到處都是傷口的皮膚,眼角未乾的淚滴,心那麼痛,輕輕攥著她的手,終於跟著她一起哭泣,如果可以,我願意,幫你承受這一切。
 
 
為了最終打贏那場戰役,他選擇代替國王潛伏。臨走之前,他終於鼓起勇氣跟她告白,和,告別。攥著她的手,深情地望入她眼底,他告訴她,那不是她的錯,她很勇敢。他告訴她,自己要休息一段時間,他給她留作業,許諾她完成了他就回來。他背著她,安靜地走。他溫柔地幫她整理裙擺,她看著一臉溫情的他,俯身在他臉上印上一個吻,不曾想,木訥的他,竟然以一個更深更熱烈的吻回應。如果時間可以停止,永遠停在這一刻,該多好。
 
 
可是一切都是奢望,沒有人想到,最後一刻,他會挨上迎面而來的那一發子彈。意識尚存的最後一刻,他想起了他的父親,他的信仰,還有她。對不起,我可能回不來了。我可能要食言了。
 
 
她還在認真地做著他佈置的作業,努力地歌唱。她還在盼著他休假歸來,給她唱她當初教他的歌。
 
 
短片裡,他還是那樣愣愣的樣子,一本正經地說,我想要成為與公主相配的人,我會回來親自跟你說,我愛你。原來,愛情早已盛開。原來,她對他來說,早已是心中的那滴淚。
 
 
世界都安靜了,眼淚早已氾濫,他說謊了,他沒有回來。吝嗇得,哪怕最後一句話都不肯親口站在她面前跟她說。他沒有回來,再也不會回來了。
 
 
 
他說,要好好生活,好好做作業,一字一句都刻在心上。他臨走的那個吻,生澀溫暖,輕顫的觸感仍在。他的軍牌上,氣息尚存。為了他,該,好好活下去,笑著活下去的,對吧。
 
 
 
原來,他早已回來,原來我們,早已相愛。
 
 
ep20     
 
 
 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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